学、读、解经四法:以《论语》为例探秘文言阅读之道
作者:陈廷国
  2025-03-14

文言文,犹如一座经过千年雕琢的汉白玉宝塔,外观洁白无瑕,浑然一体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然而其内部结构却错综复杂,宛如迷宫,处处暗藏玄机。面对《论语》这部儒家经典,若仅凭现代语言的思维方式去直接解读其文意,就如同一个初入迷宫的人,盲目摸索,往往会陷入误区,难以领略其真谛。唯有熟练掌握解经四法,才能如同手握开启迷宫大门的钥匙,顺利拆解这座千年文字迷宫,探寻其中的奥秘。

一、解经四法探微定句义,犹如解开一环扣一环的九连环,需要反复推敲文本的脉络和语境,方能洞察其真谛。《论语·泰伯》中的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”一句,便是解读《论语》时遇到的一个典型难题。朱熹主张将其断为“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”,他强调教化民众应有所引导,但不可使其完全明了所有道理,以保持民众的淳朴与顺从,这体现了古代统治者的教化之道;而康有为则断为“民可,使由之;不可,使知之”,他认为民众若行为得当,则任由其行事;若行为不当,则教导他们知晓道理,这凸显了民主精神。同一句话,因断句不同,竟产生了专制与民主两种截然相反的诠释,这不禁令人叹为观止,同时也深刻体会到定句义在解读文言文中的重要性。定字形,则如同识破易容术,需要敏锐地洞察文字背后的真相,方能还原其本来面目。《论语·学而》中的“不亦说乎”一句中的“说”,初看之下,似乎并无特别之处,然而实际上,它却是“悦”的通假字。这一字之差,使得整句话的情感色彩顿时丰富起来,孔子的教学主张也跃然纸上。若将其理解为“说话”,则完全失去了原文的情感温度和教学精髓。由此可见,定字形在解读文言文时,同样至关重要。定字义,则如同选择一把合适的钥匙去开锁,需要准确把握文字的含义,方能打开理解的大门。在《论语·为政》中,“温故而知新”的“温”字,便是一个需要仔细斟酌的字眼。郑玄注为“寻绎”,即反复思考、推求;而朱熹则解作“温习”,即复习旧知识。两种不同的诠释,构建了不同的治学境界:前者强调通过思维推演来深化理解,后者则侧重通过重复学习来巩固知识。这种对字义的不同理解,直接影响了对文本的整体把握和解读。定句读,则如同重新谱写一首乐章,需要准确把握文本的节奏和韵律,方能领略其音乐之美。《论语·子罕》中的“子罕言利与命与仁”一句,便是定句读时需要仔细斟酌的一个例子。既可断作“子罕言利,与命,与仁”,也可解为“子罕言利与命与仁”。前者暗示孔子很少谈论利益,而更多地谈论命运和仁爱;后者则认为孔子对这三者都很少谈论。这一断句的不同,直接关系到对孔子思想体系的认知和理解。因此,在解读文言文时,定句读同样不容忽视。

二、《论语》文法特征解析《论语》作为一部经典之作,其文法特征也独具魅力。省略之法,如同中国画中的留白,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。《论语·卫灵公》中的“人不知而不愠”一句,前省去了“君子”二字,这种“主语真空”的写法,看似简洁明了,实则韵味无穷。它迫使读者调动自己的思维去补全语境,从而在参与中深化了对文本的理解。这种省略之法,不仅体现了古人的智慧,也赋予了读者更多的解读空间。代词迷雾,则需要结合语境进行破译,方能拨云见日。《论语·里仁》中的“其恕乎”一句中的“其”,便是一个需要仔细推敲的代词。它如同雾中的远山,所指缥缈不定。但结合前文“夫子之道”的讨论,我们可以得知这里指代的是“仁”之根本。代词的模糊性,虽然增加了理解的难度,但也拓展了思想的包容度,使得《论语》中的思想更加深邃而丰富。无关联词的文字,则如同散落的珍珠,需要读者自己去串联和解读,方能领略其串联之美。《论语·子张》中的“仕而优则学,学而优则仕”一句,便是无关联词文字的一个典型例子。它虽然没有使用连词,却通过“而...则”的句式张力,构建了治学与从政的辩证关系。这种句式比现代汉语中的因果连词更具哲学韵味,使得《论语》中的思想更加深邃而富有启发性。这种无关联词的文字表达方式,不仅体现了古人的语言智慧,也赋予了读者更多的思考空间。标点重构的魔力,在《论语》中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。《论语·八佾》中的“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”一句,便是一个标点重构的经典案例。若作“君子无所争,必也射乎”,则肯定射礼之争的合理性;若点作“君子无所争必也,射乎”,则完全否定了射礼之争。一个小小的逗号,竟然能够颠倒乾坤,改变整个句子的意思和语境,这不禁令人叹为观止。这种标点重构的魔力,不仅增加了文本解读的趣味性,也赋予了读者更多的解读可能性。

站在文言经典的断碑残简前,我们既是考古学家,探寻着古人的智慧与思想;又是密码破译者,解读着千年文字背后的奥秘。解经四法不是冰冷的工具,而是我们与古人进行心灵交流的媒介。当我们在《论语》的字缝间窥见孔子莞尔而笑的神情时;当我们在代词的迷雾中触摸到七十二贤的体温时;那些沉睡千年的文字便会在解经之法的点化下重新绽放智慧的光华。这种跨越时空的对话,不仅让我们领略了文言阅读的深邃与迷人魅力,更让我们在品味经典的同时,感受到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源远流长。

责任编辑:曲靖文庙孔子学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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