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越:四十载《论语》深耕,从《四十字诀》到《蔚然悟语》的学术进阶
作者:朱越
来源:中国孔子网客户端  2025-05-20

摘要:《蔚然悟语》是王蔚教授四十年来《论语》研究的又一新作,他的研究兼具“经学传统”与“现代转化”的双重维度,融入了自己多年来对《论语》的感悟和研究心得,主张还原《论语》场景,通过体例创新与传播模式革新,使《论语》在当代社会焕发新的生命活力。王蔚教授的学术进阶路径不仅体现了个人对经典的深耕,更映射出儒学在现代化语境下的传承范式转型,为儒学研究的创新与普及提供了重要参照。

关键字:王蔚;论语注释;蔚然悟语;论语传播

王蔚教授是山东财经大学教授、尼山世界儒学中心特聘专家、中国孔子基金会孔子学堂特别专家、山东省人大特别专家、山东省政协特聘专家、山东省儒学发展促进会副会长。《蔚然悟语》是王蔚教授第五本关于《论语》的著作,其他四部分别为《论语四十字诀》《四言论语》《论语注译及人物类编》《论语注译及主题类编》。2025年2月28日,《蔚然悟语》新书发布会暨尼山讲堂特别活动在山东济南文教大厦顺利举办,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及社会各界《论语》爱好者参与活动,场面火爆。

一、关于《论语》不同版本注释梳理

《论语》是儒家文化重要的学术经典,距今编辑成书已经两千多年,各个朝代的学者都对《论语》极为重视与关注,并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、学术理论,形成了一系列对《论语》的解释和研究成果,逐渐形成了专门研究《论语》的学问,统称为“论语学”。“论语学”

涉及到的研究领域十分广泛丰富,但主流的研究还是《论语》内容上的诠释。自汉代初期至今,关于《论语》内容诠释的著作不胜枚举、汗牛充栋。吴延环在他的《论语研究》中统计国内自汉以来《论语》的注解书目就高达3074种,由此可见《论语》作为当时必读的学术经典、启蒙之书,对儒学的学术发展奠定了扎实的学术根基,对后世国内外儒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。

《论语》现存最早且最完整的传世注本是何晏《论语集解》,《论语集解》共 10 卷,是汉代以来《论语》的集大成之作,注释风格属于汉注系统,重视字词训诂,也涉及一些阴阳五行及玄学的内容,它开创了古籍注释中的集解体例,收集了大量的汉魏时期《论语》注条,包括孔安国、马融、郑玄等经学家的《论语》释义,较为集中地保存了《论语》自西汉至魏时期的注释,对我们了解‘论语学’在汉、魏时期的发展状况及当时的学术思潮演变至关重要。另一本重要的《论语》注疏是皇侃的《论语义疏》,这本书在南宋时失传了,到了清代乾隆年间,又从日本传回来,弥补了“论语学”研究的欠缺,是唐朝前《论语》研究比较全面的注释。

王弼是三国时期著名玄学家,他的《论语释疑》把从《易经》《道德经》思想融入到注释《论语》当中,开启了以玄学释《论语》之风,开创了不同于汉儒的义理学诠释《论语》的新方法。

隋唐时期,《论语》注解的著作较少,几乎没有高质量的“论语学”著作。到了宋朝,儒学重归正统地位,大儒们纷纷下场立说,掀起了对《论语》再诠释的高潮,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北宋邢昺的《论语注疏》也称《论语正义》和南宋朱熹的《论语集注》。邢昺打破了何晏以道学释《论语》的注解方式,开启了以儒家义理学解《论语》之路,十三经之《论语》也采用的是何晏注、邢昺疏作为注释标准,对经学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朱熹则是跳出单纯对文本本身的考证,在结合《论语》字句内容的前提下,通过注释来诠释自己的观点主张,突出个人思想及理学理论,是迄今为止最权威、影响最大的《论语》注释。

清代则是经学繁荣发展的又一高潮,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著作有:毛奇龄的《论语稽求篇》《四书剩言》,这两本书中收集了对朱熹研究的辩驳,主要是因为当时的学者过于推崇朱熹的《四书章句集注》,忽视了自身对于《论语》的学习与思考,不利于学术研究的创新与进步;刘宝楠和刘恭冕合著的《论语正义》可以说是清朝对《论语》研究的集大成者,是《论语》整理研究的经典之作,他们不专一家之说,而集百家之长,充分吸收了前人的注疏成果,也融入了清代考据学的特色,展现了当时《论语》注释的最高水平。

民国时期,关于《论语》注释的代表著作主要有康有为的《论语注》,他改变了传统的注疏形式,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,以经世致用为旨归,把儒学与西学相结合,这也标志着“论语学”从古代向近代的成功转型,开启了《论语》注释的现代性转向;程树德《论语集释》涉及内容之广博丰富,是又一大集大成之作,分类采集了自宋至清的各种资料,其中涵盖了680部著作,体例丰富,内容详实。

近现代的“论语学”研究成果更是层出不穷,数百部专著出版,其中比较有影响力的有杨伯峻的《论语译注》、钱穆的《论语新解》、李泽厚的《论语今读》等,都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。

王蔚教授最新发布的《蔚然悟语》,是按照传统的注释方式分20章节进行展开与解读的,他考虑到了读者阅读的通俗性和趣味性,放弃了传统意义上逐字逐句剖析的训诂考据模式,结合相关的历史故事及现实案例等加以贯通,通过多年《论语》研究及讲学经验体悟孔子当时所处的环境与境遇,深刻体悟其思想认知世界,娓娓道来,全面深刻地阐发了《论语》中的“微言大义”,以更加通俗易懂地形式解读《论语》的内在思想,形成了一套与众不同的解读《论语》的新方式,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中华民族的古老智慧,改变“日用而不知”的现状,用《论语》中的道理指导行为与实践,用《论语》中的智慧应对现实中的困惑与迷茫,让心灵更加丰盈、从容、自信地面对人生中的各种磨难与挑战。同时,《蔚然悟语》的出版对弘扬与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有很好地传播作用,可以让更多寻常百姓了解和喜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,让更多的人了解儒学、学习儒学、研究儒学、践行儒学,让儒学之风成为普通大众的思想遵循。

二、王蔚教授与《论语》的缘分

王蔚教授曾经说过自己是小学时出于自己的爱好,接触到《论语》,虽然那时还看不懂其中的涵义,却也与《论语》结下了不解之缘,读研期间虽所学专业是经济学,但闲暇时会背诵《论语》,后来工作之后在讲解经济学知识时也会旁征博引《论语》中的内容,后来更是开设了《论语》选修课,20年间不曾间断《论语》研读、讲学及传播,使《论语》走出了学术象牙塔,走向了寻常百姓家。在他看来,《论语》是“人生的说明书”,是生活之学、教育之学、修养之学、处世之学、为政之学。王蔚教授之所以能让《论语》蔚然成风,主要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分析:

(一)学术深耕:从注疏传统到现代重构

王蔚教授是山东财经大学的儒学研究者,长期致力于《论语》的推广与解读。自1985年重庆西南农业大学起开始正式学习《论语》算起,现在已经有40余年,通过对历代注疏的梳理研究,他深刻意识到经典注疏既要“守正”,更要“创新”,体悟出了符合当代现实的道理,并形成了多部研究著作,其学术进阶体现为:

1.提炼核心范畴

《论语》是中华文化的根基,但古文形式跟碎片化的结构对现代人的阅读理解造成了障碍,王蔚教授的《论语四十字决》是对《论语》核心思想的凝练总结,将孔子的思想归纳为40个字,分为五类,分别对应个人修养、处世之道、为政治国、教育学习、人生境界。个人修养涉及学、思、省、改、俭、温、良、恭,强调学习、自省、改过、谦恭的性格养成;处世指导包括恕、信、义、礼、和、宽、敏、惠,其核心以恕道为处世根本,重视与人交往中的诚信道义、尊礼尚和,让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加稳定和谐;为政治国的关键是德、正、民、忠、敬、节、先、教,主张以德、以民为根本遵循,重视领导者的德行修养;教育学习是指诲、知、行、友、乐、志、文、新,倡导终身学习的态度;人生境界的核心是仁、智、勇、刚、毅、坦、安、泰,以“仁”为最高目标,追求智慧、勇气与豁达的生命状态。本书与《论语》中的章句相对应,用简练的语言活化经典,有助于快速把握《论语》核心思想精髓,推动儒家思想的普及传播,也展现了王蔚教授对《论语》研究的深度、广度。

2.诗化的阐释

《四言论语》作为为传统儒学文化爱好者、中小学师生快速入门学习《论语》打造的普及性读本,本书适用于《论语》学习的启蒙教育,他将《论语》原文的核心思想提炼为四字一句的韵文,语言简练、朗朗上口,打破了《论语》原有的篇章结构,创新性地运用了四言诗的形式重新诠释《论语》,旨在通过简练、押韵的句式达到快速理解、记忆的目的,同时在保留原意的基础上,降低了《论语》学习的门槛,能让更多人轻松地接触、学习儒家思想跟智慧。

3.体例创新

《论语译注及人物类编》通过系统性与专业性的注解,以人物为中心,结合春秋时期的历史背景,对《论语》中出现的人物进行分类整理及解读,解决了《论语》阅读中人物混乱的难点,梳理了孔子及其弟子的人物关系、性格及思想,展现了《论语》背后鲜活的历史场景,体现了王蔚教授扎实的历史功底及人物分析能力,使《论语》注释更具学术性、系统性;与人物类编的创作角度不同,《论语注译及主题类编》聚焦于主题分类与思想归纳,更系统地把握儒家思想的核心概念,打破了原有的篇章顺序,将《论语》的思想主题进行重新编排分类,以“仁”“礼”“孝悌”“为政”“教育”“君子之道”等,采用了现代主题学研究方法,为《论语》解读提供了全新的视角,创造了新的解读可能性。

(二)传播实践:从校园课堂到民间的经典活化

王蔚教授不仅是学术研究者,更是传统文化的坚定践行者和传播者,他以教育为纽带,构建了“学术研究—教学实践—社会推广”三位一体的传播模式。

1.深耕教育

2004年,王蔚教授在山东财政学院(现更名为山东财经大学)开设“论语选读课”,20年间,累计授课学生超5000人次,他用幽默的语言讲透复杂的道理,使学生的学习轻松愉悦又有深度,是其儒学传播的重要学术阵地。他在《蔚然悟语》中解释孔子将其女许配给公冶长的时候,讲述了公冶长懂鸟语的小故事,增加了《论语》学习的趣味性;解读音乐时,他以《梁祝》为例,更加具体、明白地介绍了音乐从无到有、慢慢引入的规律;另如在分析“十世可知也”一章,提到诺斯的“路径依赖”,征引会通古今中西,将世界文明之精华汇入其中。同时其独创的“师门文化”要求学生手抄、背诵《论语》,并通过微信群进行学术沟通交流,开展“每日一悟”,将经典内化为学生的精神底色。通过对《论语》文本的解读,帮助学生理解《论语》核心思想,学以致用,并运用现代思维,解决当下困惑,探讨儒家思想在现代生活、交友、教育、家庭中的运用,引导学生反思现实世界中经典文本的应用场景,提升个人修养及社会责任感,把《论语》中的智慧转化为具体的行动,他通过课堂以现代视角让“老经典”焕发出“新生命”,为学生提供儒家式解决方案,助力学生从中国文化中汲取精神力量。

2.公益普及

《蔚然悟语》新书发布会也恰巧是齐鲁论语论语研读第148次公益活动,这是一项持续多年且有很大影响力的传统文化推广项目,具自2012年发起至今,已成功举办151期活动,以“研读《论语》,提升自我,以文会友、以友辅仁”为初衷,推动了儒家思想的活化传承。此项活动涉及学生、教师、公务员、企业家等儒学爱好者,足迹遍布山东省137个县区、乡村、社区,甚至延伸至海外,累计参与活动的学习者高达4万人次。不仅如此,王蔚教授还积极组织策划“重走夫子路”、参与“尼山讲堂”精品公益项目等活动,王蔚教授把经典与现实结合起来,不仅是《论语》研究与传播的典范,更是通过创新的传播形式、笃实的坚定实践,将儒家思想转化为现代社会的精神支撑,增强了民众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感,为传统文化的创新发展提供了重要启示,打造了大众化、生活化、国际化的传播普及文化阵地。

三、结语

经典的价值不仅在于学术考据,更在于其对当代社会的精神滋养与实践指引。《蔚然悟语》的诞生,绝非一位学者对《论语》的偶然驻足,而是王蔚教授四十年如一日深耕儒学的必然结果。王蔚教授的学术进阶之路,反映出了传统文化在现代化语境下的转型范式。他既接续了邢昺、朱熹义理学的阐发传统,又通过体例创新与传播模式革新,使《论语》走出书斋,成为“田间地头的学问”。他在保留文本原意的基础上,用现代语言进行注解,融入了经济学、管理学的视角,降低了阅读门槛,贴近现代生活。

钱穆先生在提及《论语》时说:“我认为,今天的中国读书人,应负两大责任。一是自己读《论语》,一是劝人读《论语》。”而王蔚教授正是两大责任的忠实践行者,不仅自己读,更通过学校、社区、民间等各种活动形式,让《论语》学习蔚然成风。从《论语注译及题目类编》的文献爬梳,到《论语四十字诀》的概念凝练;从山东财经大学课堂上的谆谆教导,到在齐鲁大地上百余场《论语》公益研读的星火燎原。他以具体行动践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,勇担文化使命,重塑着传统文化的当代坐标。让《论语》不再束之高阁,而是化作流动的江河——滋润着普通人的精神生活,他不追求训诂的精密,而是以“悟”的感受,让每个人都有对“仁”的向往,让经典真正走进生活、照进现实。王蔚教授的深耕与传播,不仅为儒学研究的创新与普及提供了重要参考,亦为文化自信的构建注入了鲜活的力量。

责任编辑:宫英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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